我们有个约定…… 作者：李载丰
作者简介：李载丰，中国煤矿作家协会会员、黑龙江作家协会会员，黑龙江煤矿作协副主席，黑龙江省鸡西市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。起初，在我眼里，本科室王凯是个奇丑的男人。他个子不高罗圈腿，皮肤黝黑头发少，大脸小眼瘪鼻梁……惨不忍睹，像“外星人”。说他处事吧，不按套路出牌，也不懂潜规则，请大家吃个饭、喝个茶的，门都没有，大家难以待见，渐渐有了绰号“王小抠”。我与同事很排斥。更令我难以容忍的是，科长竟然安排他与我对面办公，抬头便能看到他那张丑陋的面孔，令我恶心。多次找到科长提请调换座位，科长笑而不答，还声称，这是绝配的“白加黑”，优势互补。无奈，只好拿来几本杂志抬高电脑的底座，遮住我的视线。一次，办公大院来一辆献血车，通常这种情况下先由矿级领导排在前面、摆好献血姿势，留下影像。而王凯扭动着身子第一个登上了车，破了规矩，抢尽了风头，让宣传部门的同事无所适从，引来众人窃窃私语。我看在眼里，哑然一笑，心想，真是个“愣头青”。好在，事情的发展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，矿领导没有介意，还褒奖他的爱心举动，号召全体同事向他学习……前不久，全国发生了新冠疫情。在人人自危的情形下，科长按照组织要求决定从科室里抽调一人轮换参加防疫工作，同事们避而不答。这时，王凯主动站起请缨，众人齐刷刷投去惊异的目光。王凯去了防疫卡点，办公室里气氛活跃了起来，自然离不开他的话题。有的说，我最不愿意看他那张脸，每天见到觉得晦气；有的说，就他逞能，不知深浅。还有的说，上次咱们凑份子一起去吃饭，怕出钱，悄悄地溜走了，太可笑了……突然，一个同事神秘兮兮说起了他的八卦，听说，他是矿长远房亲戚……现场气氛戛然而止，面面相觑。我有些不耐烦，矿长有这样的亲戚，鬼才相信呢！大美女，可别这么说，现在社会关系复杂哩，万一看走眼呢？哼，大风大浪我啥没见过？！清晨，风裹夹着雪花，漫天飞舞。远远望去办公大院的防控卡点，王凯迎着风雪身披绿色军大衣、戴着红袖标，左手拿着二维码卡片，右手拿着体温“枪”，雕像般站立在那里，身材虽不伟岸，却很扎眼。我迎了上去，被他拦住，同志，请扫码。我不耐烦地掏出手机扫码，刻意往下扯了扯围巾，露出了脸儿。他瞪着那双绿豆般的眼睛，发出沉沉的声音，请戴上口罩！戴口罩？难道不认识我了？认识，更需配合工作。我心想，不就是临时卡点检查员嘛，有啥了不起的，给个鸡毛当令箭！我没理会，欲闯卡。他仿佛意识到什么，伸开了手臂，如果没有口罩，我这里有。他从怀里掏出一沓子白色的口罩，抽出一只递给了我。我淡淡地接过，戴上了口罩，走过卡点。坐在办公桌前，看着对面空空的座位，满脑子泛起他的影子……新一轮的防疫轮换开始了。守卡很辛苦，大家心知肚明，都想到一个“拖”字，拖到春暖花开，不会被风雪蹂躏。科长碍于情面，采用绝妙而最原始的方法，“抓阄”。我幸运地“中彩”了，一脸难色。王凯看出来我的心思，用手触碰我的手臂，想说什么。我下意识嚷道：碰我干啥啊？烦不烦啊！众人起哄，你可是王大哥心中女神啊！我羞愧地拎起随身的兜子走出了办公室。天，出奇的冷。站在卡口，十几分钟被冻得透心凉，全身哆嗦。这时，王凯出现我的眼前，温情地说，刚忙完手头的活，我来替你！他不顾一切地扯下了我的红袖标，戴在自己的胳膊上。他撵走了我，也撵走了我的偏见，心里好暖……初次改变了对他的认识。在防疫工作阶段性总结表彰大会上，王凯被评为防疫工作先进个人。这当口，他去了乡下看望一位孤寡老人。他说，和老人有感情，认了“干妈”，每月从工资中拿出一部分赡养老人。从此，在我心目中他不再丑陋，愈发高大伟岸。我答应他的请求，为其保守秘密，心甘情愿代替领奖，引起众人的猜测。其不知，疫情过后，我们有个约定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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